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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報記者 王學(xue)鋒
濕地，因(yin)為對污水、空(kong)氣污染(ran)物的(de)凈化作用，被稱為地球的(de)腎。
在北京，有(you)這(zhe)樣一(yi)群人(ren)(ren)，忙(mang)著給城鄉各(ge)處村(cun)落、郊野公(gong)園、旅游景區(qu)甚至加油(you)站(zhan)、養殖場，裝上一(yi)個(ge)個(ge)大(da)(da)大(da)(da)小(xiao)小(xiao)的(de)人(ren)(ren)工“腎”，讓這(zhe)些(xie)每(mei)天(tian)向城市血(xue)管不間斷輸送(song)污水(shui)的(de)污染源干(gan)凈起來、美麗起來。其中，就有(you)兩(liang)個(ge)外國老頭兒。
凱(kai)格森(sen)（右）與蘇澤
凱格森：到北京種蘆葦去
作為丹麥循環利用中心的CEO，凱(kai)格森在國(guo)(guo)內過著莊園主一般的安(an)逸生活，但老頭兒現(xian)在卻(que)總愛往(wang)中國(guo)(guo)跑，他要把最心愛的兩(liang)種(zhong)(zhong)植物——蘆葦(wei)和柳樹，種(zhong)(zhong)到北京和中國(guo)(guo)各地。
平谷西柏店村，就有凱(kai)格森主持設計的一處人工濕地景觀。上(shang)周，記者(zhe)來到這個京郊菊花(hua)村，雖(sui)然是冬天，仍能(neng)看到全村都掛(gua)著(zhu)菊花(hua)節的歡迎(ying)條(tiao)幅。村民(min)說，全村一共有50座(zuo)菊花(hua)溫(wen)室大棚(peng)，菊花(hua)宴更(geng)是遠近聞名，為(wei)他們招徠了不少愛嘗鮮的城里人。
菊花讓村(cun)里(li)日子紅(hong)火，但也帶來(lai)了激增的(de)(de)生(sheng)(sheng)活(huo)污水(shui)(shui)(shui)。怎(zen)么辦？2008年，村(cun)里(li)投(tou)資(zi)建成(cheng)一座生(sheng)(sheng)活(huo)污水(shui)(shui)(shui)處理站。然(ran)而，政(zheng)府花了不菲費用，卻給村(cun)民們(men)留下一個(ge)甜(tian)蜜的(de)(de)負擔(dan)：每年七萬塊錢(qian)的(de)(de)維(wei)護費和專業的(de)(de)維(wei)護人員，是這個(ge)百(bai)十戶人家的(de)(de)小村(cun)子無(wu)法承(cheng)受的(de)(de)。于(yu)是，上百(bai)萬的(de)(de)投(tou)資(zi)閑置在那里(li)，污水(shui)(shui)(shui)照樣恣意(yi)流淌。
這并非孤(gu)例。早在(zai)五年前(qian)，市人大的調研報告就(jiu)發現，全市5000家生活污水處理站(zhan)，運行較好的只有180家。
去(qu)年，北(bei)京農村(cun)經濟研(yan)究(jiu)中(zhong)心和平谷區(qu)請來了(le)丹麥人。雖然老頭兒研(yan)發出(chu)種(zhong)遍半個歐洲的柳樹(shu)無排(pai)放系統，但結(jie)合北(bei)京的實際(ji)，他選擇了(le)不起眼的蘆葦。
陪記(ji)者前來的(de)項目工程(cheng)師黃曉東，打開一(yi)個個隱藏在蘆葦(wei)地里的(de)小蓋(gai)子，“這是(shi)(shi)布水(shui)管、這是(shi)(shi)排水(shui)管、這是(shi)(shi)過濾(lv)料，下面是(shi)(shi)微(wei)(wei)生(sheng)物(wu)層(ceng)……”他用一(yi)上午時間，配合著縮微(wei)(wei)的(de)生(sheng)物(wu)化學反應模(mo)型，才講清楚這1000平方(fang)米、十幾萬根蘆葦(wei)看似簡單其(qi)實復(fu)雜的(de)凈水(shui)過程(cheng)。
對于(yu)西柏店的(de)村(cun)民(min)們，事情卻很簡單：村(cun)里的(de)全部生活污(wu)水(shui)，從蘆葦床流入，流出的(de)，是高于(yu)國家標準的(de)清水(shui)。更(geng)主要的(de)，這片蘆葦地根(gen)本不(bu)用人管(guan)，村(cun)里一(yi)(yi)位老(lao)黨(dang)員十(shi)天半個(ge)月來一(yi)(yi)趟，打開電箱(xiang)看一(yi)(yi)眼(yan)就(jiu)行(xing)了。“全年(nian)(nian)下(xia)來，唯一(yi)(yi)的(de)成本就(jiu)是不(bu)到一(yi)(yi)千塊錢的(de)電錢，三年(nian)(nian)后還可以每年(nian)(nian)收割蘆葦賣點(dian)兒錢”。
現在(zai)，平谷已(yi)經有十幾個村為自(zi)己裝(zhuang)上了小(xiao)小(xiao)的“腎”。
“人工濕地(di)其(qi)實很美麗”，為(wei)了(le)彌補(bu)北京冬天(tian)的色(se)彩(cai)缺憾，凱格森特意給(gei)記者傳來他們正(zheng)在建設(she)的云南老(lao)達保(bao)音樂(le)小鎮污水(shui)處理廠照片(pian)。
蘇澤：守住媯(gui)水第一村黃(huang)龍古(gu)潭
媯水(shui)(shui)，延(yan)慶(qing)的母親河(he)，也是北京少有的稱得上水(shui)(shui)勢(shi)浩渺的河(he)流。源頭黃龍潭藏在上磨村的一片(pian)沼澤(ze)地(di)中(zhong)，潭面冬(dong)天已經結冰，只有四周一條(tiao)條(tiao)細窄水(shui)(shui)道蜿(wan)蜒在樹林和野草中(zhong)。
雖然有施工技術(shu)人員引路，仍(reng)讓(rang)人難以相信，潭邊(bian)的(de)一片(pian)蘆(lu)葦(wei)叢，就是官廳水(shui)庫農業治污示范項(xiang)目——這(zhe)片(pian)不起眼的(de)濕地，卻承擔著讓(rang)上磨(mo)村小兩百戶人家生活(huo)污水(shui)達標流入(ru)媯水(shui)的(de)艱巨任務。
種(zhong)上這(zhe)片蘆葦之前(qian)，上磨(mo)村(cun)就已經是著名的民俗(su)旅(lv)游村(cun)，不僅因為(wei)這(zhe)里是媯水源頭(tou)，還因為(wei)有一座黃龍(long)古剎，村(cun)里有名的農家八大碗(wan)也頗受游客喜愛(ai)。
隨之而(er)來的(de)，是大(da)量(liang)生活(huo)污(wu)水(shui)(shui)(shui)排入媯水(shui)(shui)(shui)。而(er)由于水(shui)(shui)(shui)質變(bian)差，官廳水(shui)(shui)(shui)庫(ku)近年來已不再作(zuo)為飲(yin)用水(shui)(shui)(shui)源，降為了備(bei)用水(shui)(shui)(shui)源。作(zuo)為官廳水(shui)(shui)(shui)庫(ku)的(de)水(shui)(shui)(shui)源地，當地政府很重(zhong)視上磨村的(de)生活(huo)污(wu)水(shui)(shui)(shui)治(zhi)理(li)，此前也(ye)選了好幾種處(chu)理(li)工藝(yi)，但村里缺乏(fa)專業人員維護，污(wu)水(shui)(shui)(shui)處(chu)理(li)長期無法(fa)達標。徹底解決村里的(de)污(wu)水(shui)(shui)(shui)問題(ti)，就(jiu)成了在歐洲建設(she)過兩百多座水(shui)(shui)(shui)處(chu)理(li)設(she)施的(de)蘇澤在北京(jing)負責的(de)第一個項目。
德(de)國人采用了自己最擅長(chang)的(de)葦(wei)(wei)床(chuang)系統，三種不同品(pin)種的(de)穿(chuan)插，讓(rang)這里看起來更像(xiang)是潭邊有意種植的(de)景觀帶。“夏(xia)天會(hui)看到(dao)不少市民(min)拿這片蘆(lu)葦(wei)(wei)地和水(shui)面作背(bei)景拍照”，村民(min)們很得意有這樣一塊小小的(de)風景。葦(wei)(wei)床(chuang)下(xia)(xia)面，污水(shui)從進(jin)口流(liu)入，自上而(er)下(xia)(xia)向蘆(lu)葦(wei)(wei)根(gen)部垂(chui)直緩慢流(liu)動，經過微生(sheng)物分(fen)解(jie)、生(sheng)化反應、植物吸收、過濾凈化，流(liu)出清水(shui)。
為了(le)讓小(xiao)型濕地(di)建成(cheng)(cheng)后“不(bu)(bu)用(yong)人管”，德國人的(de)(de)較真兒精神發揮到了(le)極致(zhi)：單(dan)是(shi)蘆葦地(di)里(li)鋪(pu)的(de)(de)沙子，因(yin)為沙子粒徑、含土(tu)(tu)量要(yao)求高，就(jiu)必(bi)須專門從河北(bei)采購，而不(bu)(bu)能(neng)使(shi)用(yong)北(bei)京本地(di)沙土(tu)(tu)。“要(yao)保(bao)證(zheng)三十年(nian)不(bu)(bu)用(yong)維護(hu)，那就(jiu)一年(nian)都不(bu)(bu)能(neng)少(shao)”，蘇澤這樣說(shuo)。運行五年(nian)，這個(ge)當年(nian)投資(zi)七十余萬的(de)(de)小(xiao)小(xiao)植被，用(yong)一天幾(ji)度(du)電的(de)(de)成(cheng)(cheng)本，經(jing)歷了(le)嚴冬考(kao)驗，送(song)走一批(pi)批(pi)游(you)客，保(bao)住(zhu)了(le)媯水(shui)源頭的(de)(de)潔凈(jing)。
“從上萬人的(de)小(xiao)城鎮，到一家一戶的(de)別墅，都可以用小(xiao)型(xing)濕地(di)來(lai)處理(li)污水”，在環保專家們看來(lai)，這種方法更像對大(da)自然(ran)的(de)回(hui)歸，“我們盡可能還(huan)原濕地(di)的(de)原生態(tai)，讓植物(wu)、微生物(wu)和生態(tai)系統自己(ji)來(lai)凈化(hua)，而不靠那些(xie)大(da)機器大(da)設備(bei)”。
專家們精確(que)測定，平均下(xia)來，1個(ge)人的排污量(liang)，恰巧需要1平方(fang)米的濕地來處理。這個(ge)1比1，也許正是我(wo)們對大自然(ran)的責任。
背景
生活污水
景觀化處理
1953年(nian)，德國科研人(ren)員發現蘆(lu)葦能去除大(da)量(liang)的有機物和(he)無機物，開始了(le)人(ren)工濕(shi)地(di)(di)污水凈(jing)化理論研究。之后，人(ren)工濕(shi)地(di)(di)在(zai)歐洲、美國、加拿(na)大(da)迅速應(ying)用。我國的第一(yi)個(ge)人(ren)工濕(shi)地(di)(di)污水處理工程，是1990年(nian)在(zai)深圳(zhen)建設的白泥坑(keng)人(ren)工濕(shi)地(di)(di)污水處理系統。2009年(nian)，北京市(shi)通(tong)過丹(dan)麥B2B（即Business-to-Business，指(zhi)企業(ye)對企業(ye)通(tong)過電子商務(wu)方式進行(xing)交(jiao)易）中國環境發展計劃，引入(ru)了(le)生活(huo)污水景(jing)觀化處理技術，先后在(zai)官(guan)廳水庫、密(mi)云(yun)水庫上游(you)、平谷(gu)、通(tong)州等地(di)(di)試點。
觀察
治“未病”是小活兒
更是耐心活兒
功能(neng)型(xing)精準濕地，名字(zi)雖然(ran)洋氣，但(dan)它(ta)處理(li)污水(shui)的(de)(de)原理(li)并不復雜，北京試(shi)點的(de)(de)幾個(ge)示范項目(mu)，效果也顯而(er)易見(jian)：污水(shui)源(yuan)頭治理(li)治“未病”，設施資金只是傳統方法的(de)(de)幾分之一，幾乎(hu)零(ling)成本運行，而(er)且能(neng)凈(jing)化(hua)空氣、產生生物能(neng)源(yuan)、美化(hua)環境。但(dan)為什么治理(li)污染這么多(duo)年，卻始終沒有(you)把(ba)這千千萬萬個(ge)城(cheng)市仿(fang)生“腎(shen)”裝起來？
關鍵(jian)就在這(zhe)(zhe)(zhe)千千萬(wan)萬(wan)上。治污某(mou)種程度(du)上也是一(yi)種GDP，大(da)型垃圾填(tian)埋、大(da)型污水處理、大(da)型清(qing)潔能(neng)源……這(zhe)(zhe)(zhe)是這(zhe)(zhe)(zhe)些(xie)年(nian)習慣的干(gan)(gan)法，當然沒錯兒。和(he)這(zhe)(zhe)(zhe)些(xie)“大(da)”比(bi)起(qi)來(lai)，一(yi)小塊百十平方米的濕地(di)，怎(zen)么也難寫進年(nian)度(du)政績報(bao)告當中——偏偏這(zhe)(zhe)(zhe)小活又(you)特別(bie)“煩”，得(de)一(yi)個(ge)個(ge)村，一(yi)個(ge)個(ge)小公(gong)園，一(yi)個(ge)個(ge)公(gong)廁地(di)干(gan)(gan)。
承擔項目引進(jin)的(de)(de)森淼天成(cheng)環保科技(ji)公司技(ji)術(shu)人員(yuan)告(gao)訴記者，以前(qian)也有企業(ye)照著(zhu)歐洲人的(de)(de)樣子在國內搞(gao)過，但因為(wei)“地面下的(de)(de)活兒總是偷工減料”，技(ji)術(shu)標準控制(zhi)不嚴，要么幾年(nian)就堵塞廢棄了，要么出(chu)水(shui)水(shui)質不達標。而這次，作為(wei)丹麥(mai)(mai)政府環保項目的(de)(de)一部(bu)分，對方要求施工的(de)(de)所有節點都必須嚴格控制(zhi)，所有工程材料都要留樣備查，每個(ge)施工環節都要拍照存檔，每年(nian)還要向丹麥(mai)(mai)“發(fa)展中國家工業(ye)化基金”提交(jiao)廉潔報告(gao)。
這樣一個又(you)不出政績又(you)繁瑣(suo)的活(huo)兒，要想真正成(cheng)千上(shang)萬，還真需要有(you)關部(bu)門有(you)點(dian)兒踏(ta)石留印的精神，用(yong)市委(wei)常委(wei)牛有(you)成(cheng)的話，就是(shi)“循(xun)環(huan)起來既是(shi)技(ji)術問題，更是(shi)理念(nian)問題，貴在探(tan)索，貴在堅持(chi)”。好消息是(shi)，北京市《人工(gong)濕地污水(shui)處理工(gong)程技(ji)術規范(fan)》即將出臺，或許能讓(rang)城市的“腎”，更加有(you)力地跳動在一個個家庭、村鎮、景區。
北京晚報 第八版
2015年02月09日 星期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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